“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,用一种魔鬼的语言。
上帝在云端,只眨了一眨眼,最后眉一皱头一点。”
魔鬼与天使不能相爱。这是恒古不变的结局。当我还是个孩子,当我懂得爱情开始,我就知道魔鬼与天使不能相爱。所以我在童话里将魔鬼与天使化作南北两端的星星。
我是一个女孩儿。
我今年二十二岁。
我不漂亮,没有白晰的皮肤没有高挑的身材没有男人喜欢的曲线。太过平凡以至于走在人群里会忘了自己是谁。我个子不高,不胖不瘦。唯一值得骄傲的是自己那双还算水灵的眼睛。我知道这些都不够,所以我还是会走在人群里忘了我是谁。
我忧郁开朗神经质偏执狂幻想症很厉害。我有个学心理学的朋友叫小艾。其实她是我干妈的女儿。我曾经很认真的和她讨论过我现在的精神状况。
她告诉我该去看心理医生。
我说你不就是专门研究心理学的吗?
她笑。或许你是需要一场爱情。
小艾不知道,我没有告诉她。
我刚从一场爱情里逃脱。在那场我拼命保护自己伤害自己的爱情里,我爱的男人叫黎。今年三十二岁。他妻子今年三十岁。结婚十年。有个七岁的女儿。我见过黎的女儿,不是那种漂亮的小女生,但绝对聪明伶俐。
四年前,我们认识的时候他还在服刑。三年前他离开了我生活的小城。两年前我毕业后去找他。在宾馆里,我们做爱的时候才发现他是阳痿。
我离开他后也就离开了家乡。象幽灵一样在空气中四处飘泊。居无定所。
我发现自己停不下来。
这时候我认识了小艾。确切的说,是在网上遇到了她。她给我讲我生活过二十多年的小城。讲那满街的法国梧桐,夏天的时候坐在长椅上看来往的女子长裙飞扬。
那时候是春天。我离开小城不过一年。听了小艾的话我想回去。
我坐了长途火车回去。
小艾来接我的时候我已经累得说不出话。长久积压的累。
从那天开始我留在了小艾家。一个安静的小院儿。两层小楼。有一个小院子,院子里有一口井。小艾总在那里打水洗红绿相间的瓜果蔬菜。后院是小艾种的花花草草。晚上我们坐在一起,小艾听我一起神经质的讲话。翘翘是条小狗,很漂亮。很喜欢我。
小艾去上学的时候我整日整夜坐在不拉窗帘的屋子里抽烟听音乐。有时候莫名其妙的流泪。眼泪干了后就大笑。
小艾说我该去看心理医生。又说我只是需要一场爱情。
我不知道她的提议哪一个才对。
晚上我上网的时候小艾就在一旁安静的看书。看她那些枯燥的心理学教科书。
我在QQ上论坛里乱转。
午夜幽魂。
其实我的ID叫长辫子天使。有谁见过长辫子的天使?反正我是。我在夜里赤着脚在在水泥地板上来回走动,喝水抽烟吃零食上网。有谁见过这样一个凌乱的天使?反正我是。
连续一个星期。在同一个聊天室里,每晚十二点,我都会遇见同一个ID招呼我。他的名字叫:魔鬼力比多。
十二点的钟敲过。魔鬼力比多就准时上线叫我的名字。
《灰姑娘》里十二点的钟敲过灰姑娘准时离开舞会。想不到十二点的钟敲过后魔鬼居然和天使在网上聊天。
上帝也睡着了?
呵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“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,用一朵花开的时间。
你在我旁边,只打了个照面,五月的晴天闪了电。”
我越发神经质。总陌名其妙的发脾气,摔东西,喝酒抽烟,抱着翘翘到江边长时间走路。我不知道自己是需要心理医生还是爱情。
生活就这样凌乱不堪着。
网络成为生活中所有情感的唯一载体。小艾警告我戒网,让我去大自然中呼吸新鲜空气接受阳光的照射。网可以戒掉。而所受过的伤所经历过的漂流呢?
你说一朵花开需要多长时间?
我曾亲眼见小艾家后院的昙花开放。凄黑的夜里,只是一瞬间的事。
依然每天晚上上线。写些乱七八糟的心情。然后进聊天室。
十二点的钟敲过,魔鬼力比多准时出现。
最开始只是礼节性的问候和对话。渐渐熟悉之后,呵,魔鬼终究只是魔鬼,慢慢的,慢慢的,就露出了他的本性。
小艾告诉我,“力比多”就是性欲的意思。我也知道。以前学心理学时老师讲过。
我笑,看来你是一个好色的魔鬼。
力比多问,你怎么知道?
我说小艾说力比多就是性欲。
小艾是谁?
一个我爱的女孩子。
女孩子?难道你爱女孩子?
难道只有异性之间才能有爱?
我没见过长辫子的天使,也没见过爱女孩子的天使。
我也没见过有力比多的魔鬼。
那么,我们相爱吧。魔鬼和天使的相爱一定比女孩子与女孩子的相爱更刺激。
呸!你是闲来无事吧?
那,亲爱的的天使再见吧!
那天晚上之后我再没见过魔鬼力比多。
我告诉小艾,我遇见了一个叫力比多的男人。小艾笑。这样的男人?
这样的男人怎么了?
没怎么。
睡吧。
我怎么也睡不着。那晚下了雷雨。第二天就是五月,夏天来了。
“遇见一场烟火的表演,用一场轮回的时间。
紫微星流过,来不及说再见,已经远离我一光年。”
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。每天晚上在聊天室里泡上老半天。十二点后魔鬼力比多不出现就准时下线。
小艾说,你是在等那个魔鬼。
我心里有些紧。我知道魔鬼力比多是一个三十二岁的男人。一个写小说的商人。有妻子有女儿。我笑。生活真他 妈 的捉弄人,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。
这种机率恐怕和流星的相遇差不多。
我问小艾,这是不是宿命?注定我要遇见这样的男人?
小艾懒洋洋的翻她的书,心不在焉的回答我说她不是宿命论者。
我抱着翘翘在院子里坐了一个下午。我对翘翘说如果今天晚上遇见那个魔鬼,就证明我的宿命是没错的。如果遇不到他,明天我就开始重新做人。
我笑。重新做人又是怎么样呢?重新开始一段所谓还是莫名其妙的爱情?
“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,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。
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,留不住算不出流年。”
那天晚上我显得有些兴奋有些紧张。我对小艾说这关系到我做天使还是做魔鬼。因为有个女孩儿曾经说,要是你爱上了一个魔鬼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自己也变成魔鬼。我不知道是不是爱上了一个魔鬼,反正是开始在乎他了。以前的爱情就是这样开始的。
小艾冷笑。去你的那些狗屁哲学。
我没有提前上线。十二点的钟敲响后进了聊天室。
反正踏进聊天室的那一刻我开始是宿命的了。是的,魔鬼力比多来了。他的名字很清晰的挂在聊天室里。
魔鬼。
天使。
好久不见了。
是的好久不见了。
以为你被上帝抓走了。
出差了。
你在哪里?
很远。北方。
你在哪里?
很远。南方。
童话里说,上帝将魔鬼和天使化作两颗星,一颗在南一颗在北。
是吗?就象我们现在吗?
魔鬼。
什么事?
没什么。你在做什么呢?
写一个故事。你呢?
写一个故事。
写好后我们交换看吧。
......
......
我写的故事叫《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用一种魔鬼的语言》。
我读了魔鬼力比多写的那个故事,名字我忘了。是讲魔鬼与魔鬼的爱情。
原来魔鬼和天使永远只能在两极。
后来我没再去那个聊天室,后来我没再上网。
后来我和一个男人结了婚。
“那一年让一生改变。”
|